折翼飛蝶 不放棄心中的花園

志工數年來的陪伴,讓病中的黃鉍梅不感孤獨。2018年歲末祝福時,她上台感謝志工一路來的耐心開解。右為黃碹珠。【攝影:許薇盈(懿礽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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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工數年來的陪伴,讓病中的黃鉍梅不感孤獨。2018年歲末祝福時,她上台感謝志工一路來的耐心開解。右為黃碹珠。【攝影:許薇盈(懿礽)】

原計劃從象牙塔畢業後,就到職場一展抱負的黃鉍梅,卻在學習期間被診斷患上紅斑狼倉症,讓躊躇滿志的她受到打擊,在醫生面前奔潰大哭。然而,這只是病魔找上門的開端,4年後她到醫院進行視網膜脫落手術,卻因醫療失誤導致右眼患上青光眼,迫使她須進行6次的後續手術。身體連續出狀況,不得已下她只好退出職場,但這也等同離開了夢與尊嚴,讓她在病症發作時曾一度絕望得要放棄生命。後來接觸宗教因果觀,她才逐漸轉念,並視一切境界為了業。如今的她不再自怨自艾,還用心地照顧自己,以期待病情穩定後能重返職場,再次定位人生。

患病前,黃鉍梅的身材纖瘦,愛漂亮的她時刻注意自己的裝扮,務求得體示人;患病後,因長期服食類固醇,她的身形開始顯得臃腫,臉上也因積聚脂肪而變成滿月臉。「女為己悅而容」,掐著腰圍上的「游泳圈」,穿著寬鬆衣服的她總覺得自己已離漂亮的點有些距離,為此心情常不時覺得低落。

但女孩愛美的本性還是悄悄地顯露在她染色的長髮上,還有那搖曳的吊墜耳環。她想,這樣子看起來,或許面容會更精神飽滿些。

追夢年華 一病人生改

入大學一直都是黃鉍梅的人生心願,中六畢業後,因成績不符合上大學資格,她轉到理工學院就讀,計劃拿到證書後再進修文憑課程,一步步邁向大學之路。為了實現這個夢想,她拼命地啃書,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被大學錄取,完成她攻讀工商管理系的夢想。上大學後,她唸書的狠勁也沒緩下來,她設下了科科拿A的目標,期待自己比以前更優秀。

惟沒料到的是,在大學第二年時,她被診斷患上紅斑狼倉症,逼不得已下,她只好休學一學期,等病情受控制後再返回校園。回到學校後,她立刻加把勁,把所有課業追補回來。她的努力最終沒有白費,在畢業時,她為自己拿到了漂亮的成績單。

追溯到紅斑狼倉病症爆發前的三個月,那時的她常發高燒、胸口疼痛、頭腦昏沉和四肢乏力。起初,她並不以為意,認為只是一般病痛,所以只服用發燒藥敷衍了事。直到一次回家,鄰居發現她的狀況,連忙帶她到醫院檢查,沒想到這一次入院,卻從此展開了她與病魔抵抗的日子,人生軌道也因此開始慢慢轉移。

「入院檢了三個星期,醫生幾乎把所有的病症都驗證了個遍,但都沒查出病因。當時醫生告訴我說,最後只剩下紅斑狼倉,他希望不是這病症,但要我做好心理準備。」回憶起當年的情形,黃鉍梅對醫生的每句話仍記得非常清楚。

 

報告結果出來後,盯著確證「SLE」字眼的黃鉍梅,腦海一片茫然。病苦的無常來得太快,她還反應不及,只能哭著問醫生:「為什麼?」醫生解釋說病症來源可能是荷爾蒙失調、環境因子或是遺傳,這讓已經遺傳深度近視眼,從小飽受歧視的她越來越想不開,並質問為什麼不好的事都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
「醫生問回我,難道是我要這病症落在家人身上?我一時語塞,心裡清楚,我也不要這些疾病發在他們身上。但我很不甘心,所以之後還到其他兩間醫療中心重新檢驗,直到自己接受這事實。」

目前的醫療還無法根治紅斑狼倉症,唯有靠藥物控制病情。畢業後,黃鉍梅在吉隆坡獲得了公務員一職,她對未來有滿滿的抱負,希望有一天能夠憑著努力,慢慢升職。工作兩年後(2012年),她視網膜脫落到醫院進行手術,詎料卻因醫療失誤患上青光眼。因眼壓過高有失明風險,她前後進行了6次的眼疾手術,反覆的出入醫院複診導致她常請假,合約滿後也因過高的缺席率和羸弱的身軀而無法再續約,她只好選擇回鄉休養兼找工作。在家鄉,她覓了份較輕鬆的書記工作,卻不想工作三個月後,因患上肺癆再被迫暫時離職。

病症發作 要了半條命

養病期的她,卻無時無刻在想著重回工作崗位,所以好不容易等到痊愈返回職場,她更是特別珍惜這份工作。用心工作的她也因此一再拖延到醫院複診紅斑狼倉病症,再加上一時大意減少藥量,不久後她便病情發作(Flares)。

這次的發作幾乎要了她半條命,紅斑狼倉自抗體不僅攻擊了她的腦部和腎臟,還開始出現幻覺幻聽、語無倫次和精神失常等的等種種反應。家人察覺後,立刻送她到醫院就醫,惟延遲複診的代價大,她隨後必須進行長達半年的化療。

當美麗的長髮開始脫落、皮膚變乾燥,還要承受頭暈嘔吐和腸胃不適等的狀況,黃鉍梅看著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自己,突然間厭世感去到了頂點。心想著長痛不如短痛,她狠心地停掉了所有藥物,企圖慢性自殺。

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媽媽,見女兒如此自暴自棄,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哭著跪求她別放棄。本來不為所動的黃鉍梅,見狀後連忙扶起媽媽,深感愧疚的她也在瞬間爆開了長久以來的情緒,與母親哭得聲嘶力竭,不能自已。在翻江倒海的悲傷中,她霎時深刻感受到,命運的一波波浪潮,仿佛在擠壓著她病苦人生的層層無奈。

父親托夢 聞法改人生

後來,她夢見了往生的爸爸,叮囑她去道場接觸佛法。爸爸生前是虔誠的孔孟聖道弟子,常鼓勵她去走動。試著改變的她,也打開心胸接受佛法熏陶,日久後,也開始了解因緣果報。漸漸地,以前那個聲嘶底裡問「為什麼是我」的不甘開始偃息,她反之以另一種平靜的姿態擁抱自己。

「法親告訴我,現在受的果是前世造的因,讓了解我因果定律。這說法解釋了我對人生苦難的疑惑,不再執著於今日的病苦原因。」她侃侃道。

2015年,由於無法承擔從玻璃市到檳城中央醫院進行檢查和複診的車費,醫院介紹她到慈濟申請補助金,志工接案後隨即上門展開關懷,她與慈濟的緣也因此接下。2018年,申請福利部的補助金獲批,她第一時間通知志工,主動要求停止慈善補助,決定把這款項轉讓給更有需要的人。

同年的歲末祝福,心懷感恩的她誠懇地向志工黃碹珠(慈泓)敬茶,感謝她這三年來像媽媽一樣悲心關懷她,讓她倍感溫暖。

「師姑很慈悲,不間斷地關心我。她的安慰帶有法,無形中也給我了看事情的另個角度和力量,真的很感恩她。」

病苦常常會消耗一個人的生存意志,數年來見證黃鉍梅成長的黃碹珠,內心感到欣慰之餘,也十分憐憫她的遭遇。

「鉍梅的人生不容易,這麼有理想的年輕人,卻因為疾病無法一展抱負,說起來實在可惜。在陪伴中,我們嘗試以上人的法來開導她,希望她以正面的心態來面對逆境。幸好她最後想開轉念,不再悲觀地看待自己,這也扭轉了家庭的愁苦氛圍。」

夢想再飛 追尋心人生

雖然人生充滿考驗,但如今的黃鉍梅,已能放下心中對命運的不忿和怨恨。在家人和志工的愛與關懷下,她轉以用堅強、樂觀和勇氣來面對病症,不再將自己孤立。不管未來會如何,她依舊樂觀地期許著,在不久後的將來,愈合的雙翼能重新飛起,再次撲向她嚮往的心中花園。

2011年,黃鉍梅完成了人生理想。【攝影:黃鉍梅】 黃鉍梅是媽媽龍水帶(右二)最大的掛念,自她患病後,每天無微不至地照顧她。這輩子的母女緣深厚,倆人也在同一天生日。【攝影:黃鉍梅】 數年來的陪伴,黃鉍梅和龍水帶與志工已建立了親厚關係。右一及右二分別是黃碹珠和董金月。【攝影:李佩芯】 含蓄的黃鉍梅平時羞於向媽媽表達感恩,2018趁著參與歲末祝福,她向媽媽敬茶,感謝她一直以來衣不解帶的照顧。【攝影:許薇盈(懿礽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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